綿情.基隆.藍與灰

 綿情.基隆.藍與灰

    雖然我手握著傘坐在火車上，但是天空是晴朗的藍。隨風飄來熱的氣息，仿佛在軟化我心頭的不悅。是的，基隆在等我緩緩的靠近，基隆在挑撥我灰色的心情，基隆在吹散我離開熱閙的失落。我似乎聽到好友同學忘記我的嬉笑，一種宿命已經注定的寂寞，將要在雨溼裏，在浪濤中，在海水拍打的石礁上停留。我將有無情的微積分，懶惰的電容器，蜘蛛爬的電晶體，從眼睛，從耳朵，從指間，慢慢侵蝕灌注到我的身體…我抓回已經知道不需要的雨傘，火車門開了。我脚步踏在新奇的地上緩緩體會。我不記得什麽，可能時空在疾走中交錯了，我依稀看見她對我的凝眸，髮絲彎過臉頰的柔蜜，殷切出現她手招著微微的欣喜，我覺得我聽到了她含著一點勇氣的聲音説：你來！

    基隆的路是高低起伏的，那種你看了好氣又好笑的忽寬忽窄，嘆口氣之後還要忍住海水還給你的鹹。你不會發現路上有新鮮的顔色，灰是正常的，雨後的藍，還得看是不是出現在下午太陽快休息了的時候。但是人生，總會有很奇妙的奇跡的。她就是非常燦爛的藍，出現在新鮮的空氣裏，讓我忍不住多看，還偷看。我假裝若無其事的看海，假裝驚奇發現了遠方的帆，假裝好像錯過了急速過去的旅客。我知道我盡力掩住耳朵上的燒紅，因爲我想看她，我想偷看她…奇妙的奇跡出現了…我看到她耳朵上的燒紅，我看到她看我，我偷看到她偷看我…在基隆，我在心裏說，我好喜歡你！

    到了那裏，你多半會説：嗯？這裏就是和平島？喘著走上山邊，你看看灰色的天，請別哎呦的說，這谷怎麽忘憂？你幻想你在海裏的島上休憩，雲朵對你笑，數不清跳動的波濤緩緩地變化姿勢，海水正藍的滋養你的皮膚，還有一旁的…她。對，對極了！我眼睛笑，我脚趾頭唱歌，我肩膀跳舞。感覺她的腰在我的臂膀裏嬌羞的停著，她的呼吸就是一個故事，說的前後不對也奇妙。忘記細節的時候，我手指正在安慰她的髮絲。她不好意思的嬌嗔，那原來説的是什麽故事，我也忘了！

    雨天的基隆海邊，你不能對他氣急敗壞的責怪。那不是灰，是令人難過的黑！老天似乎無情的背著你泫泣，濕濕的，你猜不透到底哪裏來的怒意。曾經溫暖的藍呢？還留在記錄的照片裏面。一張一張的翻開，哈，原來她身後石梯上有隻鞋子，我現在才看到哪！要不要…告訴她？…呃，再說吧…即使沒有她的照片，都有個故事，有她的…忽然，我不忍看了。一定是雨天打擾的！你，你這個雨，你要什麽時候過去？不！雨，你要怎麽過去？天空藍了的時候，她還會站在亭子裏等我嗎？

    基隆的時間，過的比別的地方還慢。你看每個人的家，都在樓梯上面。快，需要嗎？你快什麽呢？我不想因爲是慢，才有灰意，而是基隆的時間，已經老了。你在港口的海邊，你看不到快速離去年輕的船隻。大藍天的時候，我們站在海邊，我説我猜那艘船是老男人，她嘰嘰的笑了！問我爲什麽？怎麽知道？我故意幽幽的說，因爲船屁股像磨破的卡其褲。她笑開懷，搖晃的長髮不經意的撲在我臉上，手敲我肩膀，真是好舒服的不痛。

    基隆最不公平的，他總是一個終點站。結束的時候，時間不是老，是停下來不走了。也許前面是藍天，可是眼角是灰的。當絮絮換到方帽子的另一角，我卻看到自己的不捨。我還是會耳朵燒紅，可是我不敢看她，我不敢偷看她。我手握著不是來時的雨傘，是張踏上新的旅程的火車票。我知道她在人群當中，默默的祝福。我看著天，基隆的雨，我一定會記得你。我要回來，再踏那塊石頭，我要回來，再呼吸你的溼！她是基隆的回憶。基隆，你就是她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