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四, 5月 05, 2016

古今懷念母親詞文十篇(轉載)



古今懷念母親詞文十篇(轉載)




第一,    先秦的《詩經·邶風·凱風》:

凱風自南,吹彼棘心。棘心夭夭,母氏劬勞。凱風自南,吹彼棘薪。母氏聖善,我無令人。爰有寒泉?在浚之下。有子七人,母氏勞苦。睍睆黃鳥,載好其音。有子七人,莫慰母心。

翻譯下來就是:飄飄和風自南來,吹拂酸棗小樹心。樹心還細太嬌嫩,母親實在很辛勤。飄飄和風自南來,吹拂酸棗粗枝條。母親明理有美德,我不成器難回報。寒泉寒泉水清涼,源頭就在那浚土。兒子縱然有七個,母親仍是很勞苦。小小黃雀宛轉鳴,聲音悠揚真動聽。兒子縱然有七個,不能寬慰慈母心。

《詩經》是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,其中作品基本上是來自普通勞動人民的心聲。這首詩讚美了母親的辛勤、勞苦,母親的明理、美德;而對自己不成器難回報、兄弟縱然有七個也不能寬慰慈母之心表示慚愧不安。它採用了傳統的賦比興藝術手法,文辭雖然樸實、思想雖然簡易,畫面優美,感情真摯,非常動人。

第二,唐朝詩人孟郊的《遊子吟》:

慈母手中線,遊子身上衣,臨行密密縫,易恐遲遲歸。誰言寸草心,報得三春暉。

這是一支親切誠摯的母愛頌歌,是眾所公認的中國歌頌母親第一號作品,千古流傳不衰。詩中親切真淳地吟頌了偉大的人性美——母愛。詩的開頭兩句,所寫的人是母與子,所寫的物是線與衣,然而點出了母子相依為命的骨肉之情。中間兩句集中寫慈母的動作和意態,表現了母親對兒子的深篤之情。雖無言語,也無淚水,卻充溢著愛的純情,扣人心弦,催人淚下。最後兩句是前4句的昇華,以通俗形象的比喻,寄託赤子熾烈的情懷,對於春日般的母愛,小草似的兒女怎能報答于萬一呢?全詩無華麗的詞藻,亦無巧琢雕飾,于清新流暢、淳樸素淡的語言中,飽含著濃郁醇美的詩味,情真意切,千百年來撥動多少讀者的心弦,引起萬千遊子的共鳴。

第三,唐朝詩僧輿恭的《思母》:

霜隕蘆花淚濕衣,白頭無複倚柴扉。去年五月黃梅雨,曾典袈裟糴米歸。

輿恭的這首思念亡母的詩,寫得情真意切、感人肺腑。詩人回憶:去年五月黃梅時節,家中糧斷。白髮老娘倚門翹首,盼兒歸來,望眼欲穿。自己是出家人,身無長物,只好典當袈裟,糴米回家,奉養老母。當時的境況雖然清苦,但畢竟老母健在,孝心有托。可現在母親已經去世,柴扉冷落,已無親人倚門。霜打蘆花,淚濕衣衫,詩人陷入了深深的悲慟。

讀這首詩,令人悲從中來,情不自禁地怦然心動。詩中寫梅雨季節,白頭倚門,典當袈裟,負米歸來等景象,樸素真實,直抒胸臆。句句在敘事,句句含深情;句句在寫景,句句蘊至誠。莊子曰:真者,精誠之至也,不精不誠,不能動人。這是開啟心靈的奧秘,這是感人肺腑的奧秘。這是作詩的真諦,這是做人的真諦。

哀哀父母,生我劬勞。母愛是世界上最無私、最忘我的感情。暗中時滴思親淚,只恐思兒淚更多。清人倪瑞璿《憶母》中的這兩句詩,總算懂得了母親的心腸,這是對母親有孝心的理解。所以,做兒女的,領略多少,感受多深,思念多強烈,報答多殷切,正是人品的折射。

輿恭的《思母》之所以格外動人,更因為詩是出家人寫的,是一位出家人不解的塵緣和難舍的親情。其實,母愛的崇尚和感戴,與出家宗旨並不相悖。《楞嚴經》雲:十方如來,憐念眾生,如母憶子。也就是說,十方諸佛,憐憫憶念一切眾生,好像母親憶念親生兒子一樣。在佛經中,母親的愛憐和佛祖的慈悲是同位的。僧人輿恭的感情之所以美好,正因為在他的詩中,充滿了世俗的人情。

第四,唐朝詩人白居易的《母別子》:

母別子,子別母,白日無光哭聲苦。關西驃騎大將軍,去年破虜新策勳。敕賜金錢二百萬,洛陽迎得如花人。新人迎來舊人棄,掌上蓮花眼中刺。迎新棄舊未足悲,悲在君家留兩兒。一始扶行一初坐,坐啼行哭牽人衣。以汝夫婦新燕婉,使我母子生別離。不如林中烏與鵲,母不失雛雄伴雌。應似園中桃李樹,花落隨風子在枝。新人新人聽我語,洛陽無限紅樓女。但願將軍重立功,更有新人勝於汝。

白居易的這首《母別子》,寫出了在兵荒馬亂、民不聊生的戰爭災難年代,母親與子女被活活拆散,生離死別的悲苦情景。丈夫是個大將軍,從前線擄掠回來新的美女,於是喜新厭舊,對原來的結髮妻子,糟糠、黃臉婆,孩子的親生母親,就不要了,狠狠其將趕走。可是子女還得要留在身邊,於是母子不得不忍痛分手。骨肉分離,這為娘的能不傷心嗎?肝腸寸斷、娘喊子哭,這場面能不感人肺腑?做母親的滿腔熱愛,這種來自本能的情感,又是多麼的強烈!

第五,唐朝詩人李商隱的《送母回鄉》:
停車茫茫顧,困我成楚囚。感傷從中起,悲淚哽在喉。慈母方病重,欲將名醫投。車接今在急,天竟情不留!母愛無所報,人生更何求!

李商隱的詩歌一般寫得晦澀、華麗,而這首五言律詩小作品,卻寫得明白、質樸,但是深情、真摯。母親病重了,要去名醫那看病,現在車子馬上就來接她了,要與她分別了。自己雖然捨不得她走,卻有什麼辦法呢?留是留不住的。而自己又公務在身,不能陪她一起去。連母愛都報答不了,這人生還有什麼可追求的,還有什麼意義和價值呢?確實如此!

第六,宋朝詩人王安石的《十五》:

將母邗溝上,留家白邗陰。月明聞杜宇,南北總關心。
這是一首描寫母愛的古詩,大意是詩人與母親分別了,母親單獨留在家鄉,在月圓之夜聽到杜鵑的聲音,就想起離鄉在外的兒子,雖然南北相隔,但是仍然地深深牽掛。邗溝是古地名,是聯繫長江和淮河的古運河,是中國最早見於明確記載的運河。五言絕句,雖短短20個字,語言平白如話,意思也很淺近,但母親思念孩子的感情是多麼真切而美好,令人心動。簡潔而豐滿,雋永綿綿。

第七,元朝詩人王冕的《墨萱圖》:
燦燦萱草花,羅生北堂下。南風吹其心,搖搖為誰吐?慈母倚門情,遊子行路苦。甘旨日以疏,音問日以阻。舉頭望雲林,愧聽慧鳥語。

這是在內容、風格甚至文辭上最接近孟郊《遊子吟》的一部作品。萱者,母親也。以美好的萱草比喻自己母親。母親天天倚靠在門邊,期盼著在外漂泊的遊子歸來。母子連心,望眼欲穿,骨肉相系,情景交融。與此作媲美的,還有清朝詩人蔣士銓的《歲末到家》:愛子心無盡,歸家喜及辰。寒衣針線密,家信墨痕新。見面憐清瘦,呼兒問苦辛。低徊愧人子,不敢歎風塵。

第八,清朝詩人黃仲則的《別老母》:

搴帷拜母河梁去,白髮愁看淚眼枯。慘慘柴門風雪夜,此時有子不如無。

黃仲則幼年喪父,居家貧寒,常年奔波在外,偶然歸家,不過小聚幾日。一個風雪之夜,詩人強忍離愁別情,看了一眼白髮散亂、淚眼乾枯的老母,沖出家門。愁情如潮,悲痛難忍,一首催人淚下的七絕《別老母》從心中噴湧而出。這首詩明白如話卻感人至深。在兒子眼裡老母已是風燭殘年、氣息奄奄;可是為了生活還要別她而去。無法讓年邁老母安享溫暖幸福不說,連給老母端湯奉水都做不到,這怎能不使詩人陷入深深的自責?這既揭示了老母心中難以名狀的哀怨和悲愴,也十分真切地抒寫出詩人內心無法抑制的內疚。這動人心魄力的詩句不是寫出來的,而是一個赤子發自肺腑的呼喊,具有感人至深的力量。

第九,毛澤東的《祭母文》:

嗚呼吾母,遽然而死。壽五十三,生有七子。七子餘三,即東民覃。其他不育,二女二男。育吾兄弟,艱辛備曆。摧折作磨,因此遭疾。中間萬萬,皆傷心史,不忍卒書,待徐溫吐。今則欲言,只有兩端。一則盛德,一則恨偏。吾母高風,首推博愛。遠近親疏,一皆覆載。皚惻慈祥,感動庶匯。愛力所及,原本真誠。不作誑言,不存欺心。整飭成性,一絲不詭。手澤所經,皆有條理。頭腦精密,劈理分情;事無遺算,物無遁形。潔淨之風,傳遍戚裡;不染一塵,身心表裡。五德犖犖,乃其大端。合其人格,如在上焉。恨偏所在,三綱之末。有志未伸,有求不獲。精神痛苦,以此為卓。天乎人歟,傾地一角。次則兒輩,育之成行。如果未熟,介在青黃。病時攬手,酸心結腸。但呼兒輩,各務為良。又次所懷,好親至愛。或屬素恩,或多勞瘁。大小親疏,均待報賚。總茲所述,盛德所輝。必秉捆憂,則效不違。致於所恨,必補遺缺。念茲在茲,此心不越。養育深恩,春暉朝靄。報之何時,精禽大海。嗚呼吾母,母終未死,軀殼雖隳,靈則萬古。有生一日,皆報恩時;有生一日,皆伴親時。今也言長,時則苦短,惟挈大端,置其粗淺。此時家奠,盡此一觴。後有言陳,與日俱長。尚饗。

此詩作於1919108日。這篇四言古詩式的韻文體祭文,是作者哀悼他的母親的。毛澤東的母親文七妹,湖南湘鄉人,生於1867213日,1919105日因患淋巴腺炎病逝世。母親逝世後3天內,毛澤東懷著沉痛的心情,寫下了這篇至性流露、沉鬱平實的《祭母文》,有人讚揚這是自古至今排名第一的祭祀母親之作。這篇《祭母文》雖用的舊體,但其中有新意,一方面對母親頌揚,一方面指出母親的隱痛是封建社會的三綱五常造成的。而且文中敘述與抒情配合妥貼,讀來令人感到言真意切而又文情俱佳。全章文法也極考究,層層遞進,迴腸盪氣,同時也寫得端莊大方。

第十,蔣介石的《哭母文》:

悲莫悲於死別,痛莫痛於家難,哀莫哀於親喪,苦莫苦於孤子。嗚呼!天胡不吊,奪我賢慈,竟使兒輩悲痛哀苦,至於此極哉!回溯吾母來歸,已三十有六載,當吾父健在之十年間,家中鞠育之苦,嫁娶之勞,飭家接物,皆吾母一人之內助,其苦心孤詣,已可感於無窮者矣。洎乎先考中殂,家難頻作,於此二十六寒暑間,內弭鬩牆之禍,外禦橫逆之侮,愛護弱子,督責不肖,維持祖業,丕振家聲,何莫非吾母誠摯精神,及無量苦心,有以致然也。嗚呼!吾母艱苦卓絕之志,既如此其甚,而不孝冥頑不靈,則又如彼。回憶當時憂危之情,愧惶幾若無地。痛念至此,百身莫贖。人子若斯,尚有何顏立於天地之間乎!嗚呼!自今以往,外應族人,內主家庭,安能得吾母複生,再為我獨承勞怨也。且複誰能容我狂愚,恕我暴戾,撫慰我激憤,曲諒我苦衷,為我代苦代憂,至死不怨,如吾母者乎?嗚呼!凡昔之足以裨益於兒,不惜茹苦飲痛,自甘枉曲,明祝默禱,籲求安全,如吾母之慈聖者,今竟欲一再見其聲音笑貌,而不可複得矣。嗚呼!吾母一生,為鄉里服勞,為國家酬德,嘉言懿行,至多極美,吾不能於傷悲之際,畢憶無遺。吾不惟痛吾母以愛護兒輩而凋瘵,以教養兒輩而病困,而又獨為不肖一人以犧牲其身。雖上升兜率,無所遺恨;惟生者之罪惡之苦痛,自此益難為懷矣。吾更痛心於指胸難過之語,吾尤痛於易簀之頃,強為藥好酒好以慰兒之言。自此兒雖連聲直呼,不復更聞吾母之咳唾。猶憶當時吾母呼吸迫促,兒乃趨撫母背,以冀挽危亡於頃刻,然竟因是不獲睹最後慈容之悲戚!嗚呼恫矣!從此抱恨終身,不知生存於人世,複更有何意趣耶?其惟勉圖報親,藉慰地下之靈,末減兒輩罪孽於萬一,以聊舒終天之痛恨乎。嗚呼!其可得耶!其不可得耶!母而有靈,鑒斯哀忱。——中華民國十年六月十五日於溪口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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