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酒說酒

以酒說酒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文字來回雕琢，難不過如何精準的形容“模糊”。

        說酒，模糊朦朧的過了三巡，帶著醺意的舉手憨笑，是醇，是澀，是美，是香，是苦，是酸，是甜，是辣，是暖，是寒….湧著笑，淌著淚…捉摸不著的是靈魂，焦點不聚的是心事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滴酒不沾是很好的人生戒律，然而把持得宜，不至酩酊大醉的淺嚐即止，更要有不拒失禮，謹守分際的應對進退。海海人生沉浮，對人，對事，對上，對下，要巧妙的面面俱到，人的個性總有不及百分之百的隱忍拿捏，“酒後吐真言”，是超脫界限的真情流露。情深意重的啜飲思索，“醉過方知酒濃”，那不是酒濃，竟是清醒要掙脫醉意縛綁的情濃。狂妄的說“千杯不醉”，是志在必得的發下豪語，且先看一杯飲盡！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說酒，李白花間一壺酒，月下獨酌，萬般思念舉杯望去，“對影成三人”。曹操一筆“何以解憂，唯有杜康”，想必也是獨飲。杜甫是落落大方：“宗之瀟灑美少年，舉觴白眼望青天，皎如玉樹臨風前。”。這個帥，是仰天舉杯！而昂首“把酒問青天”，卻是蘇東坡的豪邁不怯。語焉不詳的是：“人生得意須盡歡， 莫使金樽空對月。”竊想這可能是還沒有達到得意吧？ “古來聖賢皆寂寞，惟有飲者留其名。”，酸的有點矯情，這也是李白，也應該是已經半醺了。藉酒強顏歡笑的是歸去的陶淵明：“引壺觴以自酌，眄庭柯以怡顏。”。酒，就不能讓人振作？“以酒助興”，除外。

        如果酒是有靈性的生命。他與殺敵致勝，痛飲狂歡的武夫共舞。也同名落孫山，屢試不中的文人啜嚎。他陪伴酒足飯飽的豪歌，苦思不著靈感的樂譜，舉棋不定的流程圖，還有恨不成器的憤戁長鞭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他瞇眼笑看小調唱錯詞，掩耳傾聽高昂破嗓走音，無奈嘆息不止的鼾聲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他穿透視線，看到明月多了一層輪廓，星星不停眨眼，風中傳來詩詞，起霧的霓虹燈，凹凸不平的招牌，沒有光線的後照鏡。他看到雨中出現故人，夢中佳麗含情脈脈，可恨仇敵倒地不起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他可以用一支筷子頂起杯子，倒立走上斜坡。解下腰帶當名劍，點亮打火機烘眼鏡。張開雙手是飛機，單手當超人。一劈鐵砂掌，再運一陽指。寫的不是自己名字，說的不是別人心事。糊塗可以原諒，不能不喝下一杯。

        他猜拳跟揮拳差不多。食指中指分別指。嗝聲不需要掩嘴，嘩然放氣也是自然。眼淚是箇中性情，舌頭含混不清，因為話急咬破了一角。汗水是冷氣不足，臉紅是屋子裡悶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他剛才說的故事，現在換了女主角。沒有發生的情節，已經有了男主角。老闆明天就被開除，混帳的同事，也一起捲鋪蓋走路。欠他錢的遭到法院查封，罵過他的被判終身監禁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一首詩的上半段，他念完創新的接著另一首的下半段。自己前世是秦始皇，站在一旁待命使喚的，是王朝馬漢。他清楚小龍女不見的十九年，他也發明了星際大戰的構思。不可能的任務，曾經認真的參與過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他哭著喊要媽媽帶她回家，他笑著要把口袋裡的成績單給爸爸看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他站在桌子上心戰喊話，摀著桌沿躲避散彈攻擊，蹲在地上研究地形地物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他不說話。眨眨眼，低下頭，注視著倒下的酒杯，混著顏色不清的水色，淌流在桌角，一滴，一滴，一滴…..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如果酒是有靈性的生命，他訴說似曾相識的故事，宿醉的人們，啞然失笑，渾然不知，懊悔不已，反悔振作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 然而，再來一杯之後的故事。他又從頭說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