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衙門說起

從衙門說起

“晚娘”這個詞，真是很差勁！

道理很簡單哪！進美國海關，查證照的移民官，怎麼可以用“晚娘”來形容？眼睛長在鼻孔下面，嘴唇是塗了層還沒乾的強力膠似的，好像只有一隻手指頭，感覺丟證照回來是挺快的，那些大男人怎麼會是誰的晚娘？想到就真會舉起右手背連拍左手心好幾下，罵個幾句三字經：“晚娘”？誰發明的？根本不適用嘛！真是！

阿強出差來美國，很久不見的老朋友，出了海關，臉色漆黑，還沒來得及問好，他就劈下一句：“這就是美國！”，我心裡有數，讓他罵個夠。

等他在車上坐定，氣消了，我才使個老朋友的鬼眼，說：“阿強！Welcome to America！這裡沒有別人，小聲告訴我，說！你肛門裡夾了什麼？”

人生有很多決定性的關口，跨越過了那一階，就是一個自我肯定，然而如果是自己達不到，就低頭認了。可是有許多充滿泥濘的門檻，不分種族，膚色，語言，宗教，也不分實力，內外在，就可以一越而過的，或者明知不能過，就乾脆轉身而去。那種令人扼腕的不平，是經驗也買不到，前輩無法提攜，晚輩也不能推助的。

已經是現代了，還是得進衙門辦個事。甚麼是現代衙門？海關就是一個例子。會不會碰到晚娘來辦咱的事，就碰運氣了。

林桑帶著一家人移民美國超過三十年，長住在中西部的小地方。小兒子強尼，在高雄出生，小學二年級就來美國了。如今強尼長得高大英挺，林太太堅持要他學好中文，所以強尼的國台英語都說的非常流利，惟獨他的中文閱讀，還有書寫，不比他的英文好。

強尼因為語言外表的優越，有一次被公司從美國派到台灣，香港，深圳出差。

當他進入中國的海關時…

“你是哪一國人？“，這位海關的唐山大叔看著強尼問。

強尼不解的看著自己的美國護照，用他平常的態度回答：“美國人”。

“你在那兒出生的？”，唐山大叔接著問。

“台灣。”，強尼低著頭，看著大叔。

“那你為什麼不給我你的台胞證？”，大叔不高興了。

“我是美國人，不是台灣人！”，強尼不耐地大聲辯解。

這句話弄火了大叔。於是，強尼被移到另一邊，要求拿紙寫字。

林桑當時在美國，睡夢中被兒子的越洋電話叫醒，要他教在海關的強尼一筆一劃，寫出林桑家人的中文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年輕的美國人強尼，進了大衙門之後的小衙門，故事還有。一天，他辦完事在街上閒逛，很香的蔥油餅味道撲鼻而來。他循著香味走去，看到路邊有兩排等待的人群，在兩個對外緊鄰，對內沒有隔間的窗口，很有秩序的排隊，裡面正是在賣蔥油餅！令他好奇的是，賣餅的窗口外面，排隊的人很少。隔壁緊鄰的窗口，卻是大排長龍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強尼毫不猶豫，湊上了賣餅的窗口排隊，一下子就輪到了他，強尼說要買兩張蔥油餅。裡面不一會兒就遞上來兩張油燙又香的餅。強尼請裡面的店家給他個紙袋。窗口裡的老先生弩弩嘴，用手指著外面的字，往一旁的窗口使個眼色：“紙袋？隔壁窗口排隊買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說回來，我喜歡幻想，哼…如果我坐在海關衙門的窗子後面，我想好要用這些問話，看看我這個晚娘像不像…

“用英文從1開始數，遇到質數就跳過。“

“我不是問妳是不是，我問妳為甚麼是26歲？”

“問你頭髮的顏色是問，以前你有頭髮的時候，是什麼顏色？”

“你的體重不讓我奇怪，而是你的行李為什麼沒有超重？”

“你在聯邦政府上班？歐巴馬生日是哪一天？”

“你去台北？他們有沒有說你很黑，牙齒很白？來來來，說句台語聽聽！”

“沒有為什麼？口香糖裡黏著牛排的肉，就是你帶肉類入關！”

還有一個最棒的問題：

“台灣來的？歡迎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