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天 《二》
老曹低著頭說：“你剛才要問我什麽？”
本來要對他抱怨，現在決定上班之後再説，我回道：“沒什麽，就是睡不着吧。老曹，你不睏？”
他嘆口氣，道：“唉，我們這個，說好聽是警衛，其實就是看門狗。現在年輕人，喫不了苦，說工作難找，其實，這個工作，就是日夜顛倒吧，累倒是不累，可是年輕人都不願意幹。不過，這棟樓的住家，人都挺好的，不麻煩，外面治安也不壞，所以我半夜呢，就樂的輕鬆，寫寫書法，修身養性唄！”
“老曹，你行！這年頭拿毛筆寫字的人，越來越少了，要説發揚中華文化，你是國寶！”，我乾脆逗他開心。
“嘿！國寶？那孫先生才是！你有機會看看他的字畫，那是不得了。我這個字，在他看來，就是鬼畫符，小兒科！“
“孫先生？你説剛才那女的的爸爸？“
老曹正經的說：“沒錯！他要是不糊塗，只是拿筆站著，就有大師的架子！“
“那…”，我剛想説話，大門外面出現了兩個人影。
走在前面的，是個緩慢挪動的老先生。他的神情不俗，眼睛透出一個剛硬不服的個性，臉上的皺紋卻是慈祥的。跟著在後面，就是適才戴著墨鏡出門的女人。兩人一前一後，那模樣，很明顯的是一對父女。
老先生手上握著一個塑膠袋，裏面看不清楚有什麽，不過，我相信那些東西，就是從垃圾堆裏面翻出來的。
他逐步靠近我，一直盯著我的眼神，讓我覺得不是不友善，但是那逼人的直視，覺得非常不好意思，而我其實是非常不安的。
“哦，你就是新來的住戶啊？你叫什麽名字？”，他用手指著我。
“老先生，您好，我姓張，傑立是我的名字。”，我低頭連忙閃過他的眼神，衝著他的年紀，我盡量表現的恭敬。
他脫口就問：“你結婚了沒有？”
我怔了一下，還沒回答。那女的立刻把老先生拉開，在耳邊嘀咕了一些話，忽地轉身，摘下墨鏡，對我說：“張先生，對不起，失禮了。
“
我又是一怔，看到她笑臉的酒窩，眼神仿佛帶著籌躇怯懦。
他們立刻進入電梯，離開了。
老曹忍不住了，大聲拍桌子哈哈大笑。
“怎麽了？“，我說：”好笑嗎？“
“孫老爹喜歡你這個準女婿，哈哈哈哈！”，老曹格格笑的不止。
“去你媽的，第一天就喫我豆腐！我去睡了！“，我悻悻的說，雖然也覺得很好笑。
回到房間，卻是翻來覆去的，怎麽也睡不好。
五點不到，拉開窗簾，也推開窗戶，天空已經出現了灰白藍相間的顔色，空氣裏漂浮著一股熱豆漿夾雜油條的香味。立刻翻身下床，換上便服，套上便鞋。翻過公寓的後門，往那後院，兀自循著香味走去。
經過石子鋪的窄窄平板地，走在大小不一的磚塊搭成小小路肩當中，舉頭看上去，梧桐樹舞動的葉子，吐露幾許早晨的清新。
我看到圍墻一角的兩個人影，一男一女，一老一少，年輕的女的一旁攙扶著老先生，亦步亦趨的慢慢散步。那兩個背影，就是昨夜見到的孫老爹，和他的女兒。
他們的步伐十分緩慢，不是擋住我的去路，而是我在後面，如果不穿過他們兩人，勢必也得放慢脚步。忽然，他兩人同時回頭，孫老先生露出欣喜的笑容，大聲説：“啊！張先生，你這麽早起，年輕人這麽勤快，好好好，這是我的女兒，莉莉.”
我微笑轉眼看著臉上帶著微微紅暈的莉莉，伸出右手，她似乎有點訝異我的舉動。當然，事實上，我就趁著身體移動的空間，擠過兩人當中，順利的走到了他們前面。
我輕聲的說：“你好，幸會，叫我傑立就好。我去買早點！“
莉莉害羞的移開我的目光，瞥眼看孫老伯，等著他開口。在那一刻沒有對話的些許尷尬，我抽囘我的手，擡起成招手說再會，立刻轉身離開那個狹小的墻角路邊。忽然不久，又聽到後面急促的一聲回應：“呃，我們也正要去買燒餅油條。“，我心裏震蕩了一兩下，邊走邊轉身大聲說：”好耶！我餓了。我先去！“
看到莉莉的酒窩，我覺得我不可以盯著看太久，再回頭，發覺我的臉頰熱熱的。
很快的聞香到了早餐的燒餅店鋪。店家殷勤的看著我：“早!”
我笑著說：“你早！我要燒餅油條，豆漿…嗯…三套！喔！四套好了！“
“好欸！馬上！“
我緊張，又興奮的回頭看過來的路上。
我看到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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