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越藍芷岸…Flying Over Lands’ End

飛越藍芷岸…Flying Over Lands’ End

    我背後的那路，遠遠離開舊金山動物園。喧囂的日落區，一格一格很整齊的放在我的右手邊。兩脚努力往前踏，晃搖額頭上的汗水，滴灑在把手，順著風斜斜的溼成一行。單車輪子在道路上踏過沙石刷刷作響，很整齊的撕破空氣。天空經過晨暮的灰影，從雲堆透出清楚，原先藏起的蔚藍。嗅嗅那郁金香公園飄起的濃濃花香，而伍佰的沉鬱激昂正在耳機裏面嘶吼。真讓我激動努力繼續前行的，不是還遠在眼前的：藍芷岸，而是左手邊，一望無際的太平洋，醉了似的遠遠帆船浮浮點點，亢奮的海鷗卻嗷首飛航高歌。

我豪情萬丈地，看著海波奔騰朝我而來，然後，放鬆…放寬…放手…放開…車把！我高舉雙手，暢快笑意呀呼高喝，讓海風吼嘯穿過我的指間，轟亂我的頭髮。用力踏著單車前行，忽然…

    我飛起來了！飛了！我踏著單車飛在空中了！

 哇！哇！哇！哈哈！

    繼續踩著車輪，我更轉向上，離地越來越遠！大大的風聲呼呼作響，脚底下公路上的小小車子，一旁的屋舎，我可以看到右後方下面郁金香公園的風車！他們逐漸縮小到像家家酒裏面的玩具模型，哈哈！有趣極了！

抓穩把手，我有一股，要飛去踏上突出海面礁石的衝動，我要，我要，用雙脚去觸碰，在大海中，那終年被海水吞過的小土地，撫摸坑坑洞洞，會刺脚底的感覺！太棒了！

    這時候，更有趣的，是海鳥跟我，正在比翼雙飛呢！海風吹的我更高，我也要飛的更高!我要，我要，穿過土黃的大海灘，飛越過鬱鬱森林的金門公園，低空滑過海角山崖邊的燈塔尖頂，極目俯瞰我要飛往的：藍芷岸！

    漸漸地感到，冷颼颼的空氣中漂浮著，似乎想訴説一個夏天感受不到的熱情，忍不住苦楚又難能放棄的冬季寒意，即使有順風飛行的暢快，卻還眷戀踏在路面的辛勤，我低頭想找原來路途方向的時候，吐出一口霧氣，再一口…我又低頭，又是一口…霧氣從鼻口裏呼出…我愣了！擡頭一看，真的，真的，下雪了！

    不可能的發生了，在天空中，我與白雪相遇！

    我仰著頭呼吸，讓雪花撒在我的臉上，再呼一口氣，瞬間，讓我散發的熱，把冰冷的雪花暖成水滴，順著眼角鼻頭淌落，滴下在深遠的海面上，交集之後隨著波浪飄去，那種千萬年都不可能的相會，在我的鼻息間，眼角邊，留下潮濕的痕跡。

    翻轉看到藍芷岸，下降的雪花把綠意點綴的白浪濤濤，光和影反射在約莫可辨的小小路徑當中，我似乎看到行人，踏著泥土，奔開雪花，在曾經古老的石階上慢慢堆積步伐。安靜的時候，時間是停止的，但是你可以聽到風的呼號。有人嘈雜的時候，歲月好像快速的從萬千年的綠意忽然變成雪花白沙一片，海浪的漂泊聲，提醒我，雪花不是停留在空中的，而是片片散漫在空氣中緩緩下沉。帶金黃的夕照，斜陽穿過樹叢中，在積雪中，好像流利的寫字般，留著長長的記憶影子。

    我終于抹乾了臉，飛到博物館的頂尖，休息，也祈禱，我眼前的一切，在睡夢中還會繼續！

月亮悄悄的出現了。我要在他踏上金門大橋的柱子頂上之前，趕快！再飛到那頂上，我要，我要，在月影前面自拍留念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