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號公路

一號公路

    才被一陣微微的海風吹醒，飄忽過來的雲，又讓我醉了！真不想醒，讓腦袋曬一曬陽光的燦爛金絲。遠遠山頂有一抹模糊催眠的雲霓，好！鞋帶匝緊了，踩在草地上，走，我們快步往上爬，伸出雙手去抱住霧！

    有時候就是看厭了舊金山一格一格在斜坡上小小的房子，被一排莫名其妙外來的休旅車，歪七扭八的擋著。就衹是走路，偶爾還得一聲嘖的，快步插過前面慢條斯理，手牽手走路的倆個大鬍子。唉，白天嘛，等了許久許久，高高低低的綠色電子束光，就還看不到乘以二的波形。上頭會議在進行，下頭手機的竊竊私語，卻不聲不響的八卦前進。伸大拇指，聳聳肩，扭眼角，嗯哼嗯哼，惺惺晃晃的這些洋動作，實在表演膩了。不該也不會忘的，是發動車子往海邊開去的歡笑，那裏有一個逃避矽谷方方塊塊的快樂大海邊，對啦！一號公路！

    海水其實是甜的，那是如果，你跟對的人去海邊。即使天空陰沉，心情卻是光波鑽動。鞋子是多餘的，光腳踩在細細的沙堆裏，小沙石陷在脚趾縫間，好像一種乾洗! 當沙子滿過整個脚丫子，抬起來，而旁邊的人扶著你，一起狂笑，然後跳呀跳，跑進沖過來的浪花，哇！脚趾的沙清了！再狂笑，狂野的笑！讓海波也狂野的來回撥動像琴弦一樣的心思。哈！頭髮上有沙！慢慢的，手輕輕拂過，啊！那是多幸運的沙呀！

    鬱鬱的，也是有的。海水呢？苦的! 海鷗的哭嚎，任憑海風的嘶吼。是的，這時候，世界上沒有人是對的。會飛，真好！腳點在沙上就騰起身。伴著風，飛起來，高高的，狂呼心裏的悶吧！揮揮手，沙？那麽小一點點！你是誰啊? 我飛，走開啦，別沾我身上！石頭是我憩息的地方，沒有人能瞭解我，我雖然很清醒，清醒的想哭。不要看到幸運的星星出現，月亮才代表我！

    如果路，可以説是時間的向上前行。一號公路，那就乾脆從北往南開著走。看到海邊有個燈塔，一定要彎進去！記得先許願，大岩石下面，藏著多少年的故事。嘶喊，情衷，玩笑，怨恨，海神都知道！

    沿著海邊的路，草木在一邊，可以判斷牛群總是抱怨季節的心情，變換的太快。想在春天堆砌一片綠地，大大小小的雨點就常常壞了計劃。雲朵走了以後，加州的陽光就迅速的把草塗上乾乾的顔色，樹的脾氣一發，連皮都變成了太早的深棕色。這就是加州人笨的不知道四月還有地方下雪的原因。十一月還傻傻的在海邊烤肉，鏟雪的車子在別的地方，早已經呼口氣就是霧了！

    坡道是有的，看到慢慢開上去的破車好像連窗子都關不上，別嘲笑！也許就是有情調的老墨，忙碌了一季的這一天，開農具車帶著一家大小來海邊丟飛盤。呼嘯過去的敞篷車，倒是可以嘲笑，那握著方向盤的人，頭頂油油的反光。其實不需要多看一眼，如果夠快，開近敞篷車一點，旁邊的金髮女郎，喵過來時候的深呼吸加微笑，一定很飽眼福！

    滿足了眼睛嗎？手手手！握穩方向盤！到了前面港口邊，是上厠所的時候咯。不過這不煞風景，海產店的海鮮味，是會蓋過那些忍了一陣子的憋。也許，吧檯裏面還有個明明這裏是加州，偏要戴德州佬牛仔帽，留著癟癟鬍子的傢夥，捧著吉他，低吟傳出討海人愛哼的調調。

    最美不過夕陽！當太陽慢條斯理，含笑躲到雲的後面，然後姍姍的，又遮遮掩掩，把橘紅色的色澤透過灰灰的空氣雲層，像極了一個即將送入洞房的新娘，手絹捂著臉，知道她愉悅的掩住笑容，但又分分秒秒惹人流連她自然散發出來的美麗，然後低沉到充滿幻想，大海最遠的角落。你聽到的音樂，是高爾夫球場邊，送給包括新娘的所有人，幸福心情，迎接星星燦爛夜空。

    這麽久了，我總是不相信，加州的太平洋，跟家鄉的太平洋是一樣的。怎麽大聲喊叫，家鄉都聽不到，就是衹有海的聲音，我再用力丟石頭也打不到！這是我最不喜歡一號公路的一件事。對面？哪裏有我小時候的同學，玩伴？他們看到了嗎？哼！太平洋？不是手指兩卡就過去了嗎？好！我把太陽眼鏡摘下來，別管白頭髮，你們看清楚我了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