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活潑潑與堂堂正正

活活潑潑與堂堂正正


      曾經在台灣的某天下午，經過一所正在放學的小學，我覺得我逮著了機會，指著車窗外穿著制服，背著書包的小朋友，跟我小兒子說：”你看他們多聽老師家長的指揮！”

      ”爸，這裡是台灣！”

      我笑笑，不再多嘮叨。

      記得很清楚，校門口寫著”做一個活活潑潑的小朋友，當一個堂堂正正的好少年。”

      中學時候，快要考試了，就有這種同學苦喪的嚷著：”我還沒讀”。

      ”你梅毒！”這是反譏他的笑話。心裡想：”還好，跟我一樣..."
      可是考完後，他名列前茅。

      多年前的一份新工作，上班才一星期，很多人都還不認識。
      我坐的位置，離大會議室很近。因為那時我資淺，有個重要幹部集合的會議，還輪不到我參加討論。但是我因為近，可以感到那會議氣氛的激烈，緊閉著的玻璃門，沙沙的震著聲波。

      突然門一大開，大坦克很不客氣的拉開嗓門：”球球！把你屁股帶過來！”
      嚇了一大跳，我想我是面色慘白的走了進去。我當時的直屬老闆George，一動也不動的端正的坐在前面，看也沒看我一眼。


      大坦克大聲的問我：”球球！你是不是專家？”

      ”我...我...可是...是關於？..."，我結結巴巴的看著我老闆，不知道該說甚麼。

      我老闆卻不吭聲。
      大坦克把大手指著我：”誰雇你來的？如果你不是專家，你他媽的跟你老闆一起滾！”
      ”我相信球球一個月可以做好。”，George終於張開口了。


      ”一個月？George，我們公司的專家，要一個月？”
     我心裡著急又慌張的想：到底是甚麼事要我做？
     正要開口，大坦克大手一揮：”兩星期！球球，我們偉大的專家，可以嗎？”


      ”我會盡力！”我小聲的回答，雖然當時，我渾然不知是啥東西。
      ”既然專家說可以，我們下禮拜再討論。”大坦克宣布散會。


      後來，等我真正弄清楚要做甚麼，已經一星期了。
      又拼了一星期，大致都做了，開會前，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說確定完成了，心想，老實說吧，又不是沒努力？


      大坦克看都不看我一眼。壓根就沒有機會報告我的進度，沒完成的部份，心裡一直揪結著，該怎麼說？


      "Johnny, 你的測試模型呢？”大坦克劈頭就問。
      ”已經好啦！兩天前！”Johnny 不慌不忙的回答。

      大坦克這才瞪著我：”你有拿到嗎？”
      ”沒有，不是沒有，我不知道..."
      "你們媽的把吃完的盤子往水槽裡丟就滾啦？”


      我跟Johnny 對看了一眼，彼此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
      ”George， 你要負責，球球跟Johnny都推責任，事情怎麼做的好？你要負全責，他們打架打死我也不管！”


      George搖著頭，把我一把拉出了會議室。
      一星期過後，在George的督導下，事情交差了。
      又大約一個月過後， 有一天，大坦克突然離職了。


      Johnny找了一個開完會的機會，把我拉到一邊，要我不要擔心，我們的工作其實完成的很漂亮。他側面所知，大坦克的離開，不是我們的原因。
     又沒多久，新的大老闆上任了。George 又忙著跟他開會。


      有一天，Johnny 跟著新的大老闆午餐後從公司外面一起走進來，我正要打招呼，Johnny轉身跟大老闆走開了。
      我經過George的辦公室，他在收拾桌上的東西，一旁站著人事部的經理，還有警衛。

      那天下午，Johnny 走進我座位，熱切的跟我握手：”球球，我們一定會合作愉快的！”
      Johnny 取代了 George， 變成了我後來的直屬老闆，直到我離開那個工作。

      最近開學了。有一天，我問小兒子：”你們學校有沒有壞小孩？”
      ”當然有啊！”
      ”他們怎麼壞？抽煙？打架？”


      ”爸，那是你以前的台灣！我們學校的壞小孩，也有很會考試的！”
      我笑笑，不再多嘮叨。